在(zai)岁月面前，我们真的(de)无能为力吗？将一个人的(de)心理时钟倒拨(bo)20年，有(you)可能吗？在(zai)这里，心理学(xue)将为我们发现这种“可能”。

心理(li)(li)学(xue)家艾(ai)伦(lun)·朗格教(jiao)授(shou)今年(nian)63岁，是哈佛大(da)(da)学(xue)心理(li)(li)学(xue)教(jiao)授(shou)，第(di)一(yi)位在哈佛大(da)(da)学(xue)心理(li)(li)学(xue)系获(huo)得教(jiao)授(shou)席位的女性，以及哈佛医学(xue)院的老(lao)年(nian)医学(xue)部门成员之一(yi)。曾(ceng)获(huo)古根汉艺术(shu)基(ji)金奖，美(mei)国心理(li)(li)学(xue)会(hui)公共(gong)心理(li)(li)学(xue)杰(jie)出贡献等多项大(da)(da)奖。

在(zai)一部即(ji)将开(kai)拍的好(hao)莱坞新(xin)片《倒时钟》中(zhong)，詹妮弗·安妮斯顿(dun)将出演朗格教授，电影主线是她在(zai)1979年做的一个实验。

一(yi)个(ge)匹兹(zi)堡的老修道院里(li)，朗格教授和学生(sheng)精心(xin)搭建了一(yi)个(ge)“时空胶囊(nang)”，这个(ge)地方(fang)被布置(zhi)得与20年前(qian)一(yi)模一(yi)样。他们邀请了16位老人(ren)，年龄都在七八十岁，8人(ren)一(yi)组，让他们在这里(li)生(sheng)活一(yi)个(ge)星期。

这(zhei)一个星(xing)(xing)期里，这(zhei)些(xie)老人(ren)都沉浸在(zai)1959年的(de)环境(jing)里，他(ta)们(men)(men)听(ting)上世纪50年代(dai)的(de)音乐，看50年代(dai)的(de)电影和情景喜剧(ju)，读50年代(dai)的(de)报纸和杂志，讨论(lun)卡斯特罗在(zai)古巴(ba)的(de)军(jun)事(shi)行动，美国第一次发射人(ren)造(zao)卫星(xing)(xing)。他(ta)们(men)(men)都被(bei)要求更(geng)加(jia)积极的(de)生(sheng)(sheng)活，比如(ru)一起布置餐桌，收(shou)拾碗筷。没有人(ren)帮他(ta)们(men)(men)穿衣服，或者扶着走路。唯一的(de)区别是(shi)(shi)，实验组的(de)言行举止必(bi)须遵循现在(zai)时——他(ta)们(men)(men)必(bi)须努力(li)让(rang)自己生(sheng)(sheng)活在(zai)1959年，而控制组用的(de)是(shi)(shi)过(guo)去时——用怀旧的(de)方(fang)式(shi)谈论(lun)和回忆1959年发生(sheng)(sheng)的(de)事(shi)情。

实验结果是(shi)，两(liang)组老人的身体(ti)素(su)质(zhi)都有(you)了明显改(gai)善。他(ta)们(men)(men)刚出现在朗格的办公室时，大都是(shi)家人陪着来的，老态(tai)龙钟，步履蹒跚。一个星期后，他(ta)们(men)(men)的视力(li)(li)、听力(li)(li)、记忆力(li)(li)都有(you)了明显的提高，血压降低了，平均体(ti)重增加了3磅(bang)，步态(tai)、体(ti)力(li)(li)和握力(li)(li)也都有(you)了明显的改(gai)善。

不过，相比之下，实(shi)验(yan)(yan)组，即“生活在1959年”的(de)老人进步更(geng)(geng)加(jia)(jia)惊人，他们(men)的(de)关(guan)节更(geng)(geng)加(jia)(jia)柔韧，手脚(jiao)更(geng)(geng)加(jia)(jia)敏捷，在智力测试中(zhong)得分更(geng)(geng)高(gao)，有几个(ge)老人甚(shen)至玩起了橄榄球。局外人被请来(lai)(lai)看他们(men)实(shi)验(yan)(yan)前(qian)后的(de)照片，几乎不敢(gan)相信自己的(de)眼睛。这(zhei)么多年来(lai)(lai)，关(guan)于这(zhei)个(ge)实(shi)验(yan)(yan)的(de)质疑(yi)从(cong)来(lai)(lai)没有停止过。毕竟，这(zhei)是一个(ge)田野(ye)实(shi)验(yan)(yan)，因(yin)为缺乏实(shi)验(yan)(yan)室的(de)控制(zhi)，一个(ge)结果可以有很多不同的(de)解释。

事实上，直(zhi)到今天，朗格教(jiao)授仍然(ran)难以(yi)解释，那一(yi)(yi)个星(xing)期里，这(zhei)(zhei)些(xie)老(lao)人的(de)(de)(de)(de)(de)大脑和身体(ti)之间(jian)到底发(fa)生了怎样的(de)(de)(de)(de)(de)交互。唯一(yi)(yi)可以(yi)肯(ken)定的(de)(de)(de)(de)(de)是(shi)，这(zhei)(zhei)些(xie)老(lao)人在(zai)心理上相(xiang)信自己年轻(qing)了20岁(sui)，于是(shi)身体(ti)做出(chu)了相(xiang)应的(de)(de)(de)(de)(de)配合。为了维持(chi)时间(jian)感(gan)，那些(xie)“活在(zai)1959年”的(de)(de)(de)(de)(de)老(lao)人必须付出(chu)更(geng)多(duo)的(de)(de)(de)(de)(de)“专(zhuan)注力”，即更(geng)有意(yi)识的(de)(de)(de)(de)(de)“活在(zai)当下”，因此(ci)他们的(de)(de)(de)(de)(de)改善更(geng)明显(xian)。虽(sui)然(ran)不至于“返老(lao)还童”，但这(zhei)(zhei)个实验至少证明了，我(wo)们生命最后阶段的(de)(de)(de)(de)(de)衰老(lao)并非是(shi)不可逆转的(de)(de)(de)(de)(de)。

“衰老(lao)是一(yi)个被(bei)灌输(shu)的(de)概念。”她(ta)接着说(shuo)，“老(lao)年(nian)人(ren)的(de)虚(xu)弱、无助、多病，常常是一(yi)种(zhong)习得性无助，而不是必然(ran)的(de)生理过程。”关于衰老(lao)的(de)很(hen)多思维定式是经不起推敲的(de)。比如人(ren)老(lao)了，记忆一(yi)定会衰退吗？

脑(nao)神经科学的(de)证据显示，一半以上(shang)的(de)老年人，其大脑(nao)活(huo)跃程(cheng)度与20多(duo)岁的(de)年轻人并没有区别。他们(men)在短(duan)期(qi)记忆力、抽象推理(li)能(neng)力以及信息处理(li)速度等方面的(de)能(neng)力都不应(ying)差于(yu)年轻人。那(nei)么，到底是什(shen)么抑制了他们(men)真实的(de)潜能(neng)？

根据(ju)朗格(ge)教授的分(fen)析，这是因为我们(men)(men)(men)身处一个崇拜青春(chun)而(er)厌(yan)弃(qi)老(lao)年(nian)的社会。年(nian)轻(qing)的时候，我们(men)(men)(men)想当然(ran)地(di)以为自己永远不(bu)会老(lao)。与此同时，我们(men)(men)(men)固执而(er)轻(qing)率(lv)地(di)认定衰老(lao)和能(neng)力(li)减弱有着必然(ran)的联系。某天早上我们(men)(men)(men)醒来，惊恐地(di)发现(xian)自己已(yi)步入老(lao)年(nian)，这种思(si)维(wei)定式(shi)往往极具(ju)杀伤力(li)。当我们(men)(men)(men)发现(xian)自己记性越来越差时，最现(xian)成的解释(shi)似乎就是——我们(men)(men)(men)老(lao)了，而(er)很少再去寻找其他的可能(neng)性，比如(ru)也许是我们(men)(men)(men)失(shi)去了记忆的动机和意图？

事(shi)实上，很(hen)多心理(li)实验都证实，一(yi)个人衰老的(de)速(su)度与(yu)环(huan)境暗(an)示很(hen)有关系。与(yu)一(yi)个比自己年(nian)轻的(de)人结婚(hun)，往(wang)(wang)(wang)(wang)往(wang)(wang)(wang)(wang)长寿；相反，与(yu)一(yi)个比自己年(nian)老的(de)人结婚(hun)，往(wang)(wang)(wang)(wang)往(wang)(wang)(wang)(wang)短寿。社会经常规定了，什(shen)么样(yang)的(de)年(nian)龄应该穿什(shen)么样(yang)的(de)衣服，否则就是为老不尊。因此一(yi)个经常穿制服的(de)人往(wang)(wang)(wang)(wang)往(wang)(wang)(wang)(wang)不容(rong)易显老，因为制服没有老少之分(fen)，没有年(nian)龄暗(an)示。

“如(ru)果我(wo)们不是(shi)将‘变(bian)老(lao)’看成是(shi)一(yi)(yi)(yi)种(zhong)时间的(de)(de)(de)遗失(shi)，一(yi)(yi)(yi)条单向的(de)(de)(de)下坡路(lu)，而是(shi)一(yi)(yi)(yi)个时间的(de)(de)(de)过程(cheng)，一(yi)(yi)(yi)种(zhong)自然(ran)的(de)(de)(de)变(bian)化(hua)，我(wo)们会发现年老(lao)的(de)(de)(de)许多好处。”

在20多年(nian)前的(de)一个养老院的(de)实验中，她发现，当一个老年(nian)人对自己的(de)生活有更多的(de)控制(zhi)权时，比(bi)如(ru)他能决(jue)定在哪里(li)招待客人，玩(wan)什么娱(yu)乐(le)节目，自己照顾房间里(li)的(de)植物，他会比(bi)那(nei)些被全方(fang)位照顾的(de)老人更加快乐(le)，更爱社交，记(ji)性更好，而且活得更久(jiu)。

有(you)人问朗格教(jiao)授(shou)，是否想(xiang)过让(rang)自己回到30年前？

她笑着说：“如果你(ni)是(shi)一个(ge)懂得专注力的(de)人，年龄从来不(bu)是(shi)问题(ti)。无论你(ni)20岁，30岁，或者60岁，你(ni)都(dou)是(shi)在体验(yan)(yan)当下，你(ni)在自(zi)己(ji)的(de)时间里加(jia)入生命的(de)体验(yan)(yan)。这是(shi)一种生活(huo)的(de)艺(yi)术。”

朗格(ge)教(jiao)授(shou)用一词之差来解释她的(de)研(yan)究(jiu)与传统(tong)心(xin)理学之间的(de)差异：传统(tong)心(xin)理学研(yan)究(jiu)的(de)是“什(shen)么”，而她研(yan)究(jiu)的(de)是“可能(neng)是什(shen)么”。

她(ta)将自己的(de)研究(jiu)称为“可能性心理学”，不是(shi)描述普遍的(de)真相，而是(shi)寻找个(ge)别的(de)可能性。

朗格教(jiao)授热爱网球。年(nian)轻的(de)时候，她(ta)摔断了(le)脚踝，医生说她(ta)从此(ci)会瘸(que)腿，再也不能打(da)网球了(le)。但现在(zai)她(ta)双(shuang)腿健康，仍然(ran)在(zai)打(da)网球。30多年(nian)“可能性心(xin)理(li)(li)学”的(de)实践，使这位(wei)心(xin)理(li)(li)学家将身(shen)体和心(xin)灵的(de)控制权牢(lao)牢(lao)掌握(wo)在(zai)自(zi)己手里，度过了(le)一(yi)段非凡的(de)岁(sui)月。

她(ta)觉得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她(ta)不敢尝试的。当(dang)别人告诉她(ta)“不”的时候(hou)，她(ta)一(yi)定(ding)会反问一(yi)句“为什么不？”

“可能(neng)(neng)性心(xin)理学”的第一(yi)个假设(she)是(shi)，我们不知道自己(ji)能(neng)(neng)做(zuo)什(shen)(shen)么，或者(zhe)能(neng)(neng)变成什(shen)(shen)么，一(yi)切皆有可能(neng)(neng)。

 但人是习惯的(de)动物。我们如此容(rong)易(yi)被僵硬的(de)世界观、惯例、偏见或者刻板印象所麻痹，我们的(de)很多行为(wei)往往是先入为(wei)主、不假思(si)索(suo)，或者想当然的(de)结果，而没有经过任何思(si)考或者认知过程。

很(hen)多(duo)时候，我(wo)们以为(wei)自己知(zhi)道，其实(shi)，我(wo)们并不知(zhi)道。

朗格教(jiao)授做(zuo)过一(yi)个(ge)“复(fu)印(yin)(yin)(yin)机”实(shi)验：几个(ge)人(ren)在排(pai)队复(fu)印(yin)(yin)(yin)东西(xi)，实(shi)验者(zhe)问前面的(de)(de)人(ren)能不(bu)能让他先(xian)复(fu)印(yin)(yin)(yin)。只要这个(ge)实(shi)验者(zhe)给出了理由，人(ren)们通(tong)常都(dou)允许他插队。有(you)趣的(de)(de)是，这个(ge)理由本身(shen)是否(fou)合理却并不(bu)重要。无论你说“对不(bu)起(qi)，我赶时间”，或者(zhe)“对不(bu)起(qi)，我想(xiang)复(fu)印(yin)(yin)(yin)文件”，人(ren)们的(de)(de)反应(ying)是一(yi)样的(de)(de)。

“并(bing)不是他们(men)没听见你说什么。”朗格教授说，“而是他们(men)根本没意识到你说了什么。”

我们在日常生(sheng)活中的(de)(de)许多行为都(dou)是像(xiang)复印机实验里的(de)(de)那种“自动”状态下(xia)(xia)做(zuo)出(chu)的(de)(de)。所以，我们需要(yao)时不时地(di)停(ting)下(xia)(xia)脚步(bu)，思考一(yi)(yi)下(xia)(xia)我们正在做(zuo)什么，在某个情境下(xia)(xia)是怎么反(fan)应(ying)的(de)(de)，为什么会(hui)这(zhei)样的(de)(de)反(fan)应(ying)？还有没有别的(de)(de)选择(ze)？这(zhei)就(jiu)是所谓的(de)(de)“专注力”。在她的(de)(de)学术生(sheng)涯中，这(zhei)是一(yi)(yi)个核心(xin)概念。

用她自己(ji)的(de)话来(lai)说，“专(zhuan)注力”其实是(shi)(shi)一种很简(jian)单的(de)实践——留意新(xin)(xin)事物(wu)，积极寻找差异。无(wu)论是(shi)(shi)关(guan)于(yu)你(ni)自己(ji)的(de)，还是(shi)(shi)关(guan)于(yu)周边环境(jing)的(de)，无(wu)论这个新(xin)(xin)事物(wu)看上去很傻，或是(shi)(shi)很聪明，只要它是(shi)(shi)新(xin)(xin)的(de)，是(shi)(shi)不一样(yang)的(de)，就会将你(ni)置于(yu)“当下”的(de)状态，让你(ni)对人和(he)环境(jing)重新(xin)(xin)敏感起来(lai)，向新(xin)(xin)的(de)可能性(xing)敞(chang)开，形成新(xin)(xin)的(de)视角。而那(nei)些我们多(duo)年来(lai)称之为“智慧”的(de)东西(xi)也(ye)会变(bian)得(de)可疑(yi)起来(lai)。

为了(le)适于生存，我(wo)们的(de)脑海里保(bao)存了(le)无(wu)(wu)数的(de)规则与(yu)分(fen)类(lei)，以(yi)快速有效地(di)指导当(dang)下的(de)行为。这(zhei)也是文化(hua)对(dui)人(ren)的(de)教化(hua)功能——通过传达(da)“绝对(dui)”的(de)概(gai)念，我(wo)们的(de)文化(hua)得以(yi)代(dai)代(dai)相(xiang)传。这(zhei)无(wu)(wu)疑(yi)带来(lai)了(le)稳(wen)定，但(dan)也让(rang)我(wo)们付出代(dai)价。因为很多时候，情境(jing)已(yi)经(jing)变化(hua)了(le)，我(wo)们还(hai)一如既往地(di)坚持着那些规则和分(fen)类(lei)，不假思索地(di)运用它们。

从这(zhei)个角度而言，“专注力”是(shi)一种(zhong)批判性(xing)的(de)思维方式，它(ta)并不意味着否定，而是(shi)存疑和追问，从传(chuan)统(tong)、权威(wei)、成见、惯例、约定俗成中(zhong)，收复自己(ji)的(de)头脑，对塞给自己(ji)的(de)信(xin)条(tiao)问一句，“真的(de)吗？”“为什么？”“万一呢？”

朗格(ge)教授认为传统医学(xue)的(de)问题也在(zai)于此。医学(xue)是一种(zhong)不完美的(de)科学(xue)，它能提(ti)供的(de)只是概(gai)率(lv)，一种(zhong)抽象的(de)数学(xue)概(gai)念(nian)，但(dan)到(dao)(dao)了(le)病人那里(li)，却(que)经常(chang)被作为唯(wei)一的(de)正确答案接受(shou)下(xia)来。事实上(shang)，任何(he)一种(zhong)疾病，一旦(dan)落到(dao)(dao)个(ge)人身(shen)上(shang)，每个(ge)人都有(you)他的(de)特殊(shu)性，没(mei)有(you)一个(ge)人是概(gai)率(lv)，没(mei)有(you)一个(ge)人是“大(da)多数”。

“我并不(bu)反对传统医(yi)学。”她解(jie)答(da)道，“我只(zhi)是(shi)反对对医(yi)学测试和医(yi)生(sheng)的(de)无(wu)条件信任与(yu)依赖(lai)，以及由此(ci)而(er)导致的(de)无(wu)意识状(zhuang)态(tai)——我们太容易接(jie)受一(yi)种疾病的(de)标签了，比(bi)如癌症、抑郁(yu)症等。”

“现代人应该(gai)对‘不确定性’有更健康的(de)(de)尊重(zhong)。”她说，“‘不确定性’才(cai)是现实世界的(de)(de)本质状(zhuang)态。现实从来不是静止的(de)(de)，从不同的(de)(de)角度观察，得出的(de)(de)是完全不同的(de)(de)结果。”

一旦我(wo)们看清(qing)自(zi)己是如何自(zi)我(wo)束(shu)缚在文(wen)化、范畴、语言和思维(wei)模式的陷阱里(li)，就会发现(xian)，人生中我(wo)们可(ke)以控(kong)制的部分(fen)，包括健康和快乐，其(qi)实远远超过我(wo)们的想象。